与廖耀湘相关的文字资料合集

Memorial for General Liao Yaoxiang

    从印度缅甸到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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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训在印度郎姆加

    郎姆加是印度的一个小城镇,周围并不大,也不甚繁华,但有小山与小溪流点缀其间,亦甚宜于我们生活,这儿就是我们整训的地方,也就是反攻缅甸的基地。

    此地的印度人大多是贱民阶级,男男女女的个儿不高而是黑瘦的,每天他们为了生活,拖着有气无力的步子在屯头巷尾移动着,看来无一点生气,充分表现着身受亡国痛苦的无病呻吟的模样,使我们感到这痛苦像是我们身受一般,连想到我们四年来为独立自由抗战的艰苦与伟大,更坚定了胜利的信念与决心,回想敌人给予我们在野人山上所受的非人痛苦,不觉同仇敌忾的心理猝然而生,复仇的恨火熊熊的燃烧在每一个远征战士的心头,我们互相的约言:“我们要消灭日本强盗!我们要打回祖国去!我们要争取正义,维护世界永久的和平!”

    当我们训练未开始前,新的远征战士一批批由美方的运输机,从我们的祖国把他们载送到印度列多来,再由列多换乘火车来到了郎姆加,当我们相见时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情绪顿时在心头跳跃,我们疯狂似的蜂拥上去,一个拉着一个,我们热烈的紧握着手,畅述离衷,探询些关于祖国抗战的情形……那该是多么伟大的一个场面,当时那热烈亲爱的情绪,也只有身历其境的方能知道。

    我们的人员,武器,马匹,服装,补充齐全了以后,训练就同时展开了。

    东方刚现出鱼白色时,雄壮的起床号音,划破了寂静的长夜,每个远征战士都从营舍里跳跃出来,很迅速的集合在操场上,分别开始操演我们杀敌的技能,步兵演习着班防御排攻击,骑兵跨着高头大马练习骑术,与自转车和吉普车的搜索演习,炮兵的射击演习,工兵架桥的演习,辎重兵的驾驶演习,通讯兵的有线与无线电的架设与联络的练习,战车的架驶及运用的教练,军官们在战术训练班研究各种战术……在印度的原野上,我们每天演习着,枪炮发射声与汽车坦克车隆隆的机声,混合交织成一支美丽的交响曲,响澈在佛国的晴空,日如是,年如是,精益求精的操练各种杀敌的技能,由日出到日落我们绝不虚度一分一秒。

    到了晚间由本师爱好戏剧的官兵同志,所组织成立的二二剧团,表演精彩的平剧节目,使我们忘记了一天的疲劳,反而感到生活极有兴趣,觉得不是置身在另一个国度里一样,有如故乡家园的温暖,有时由我们自己举行新生活晚会,表演些各地乡情土腔的花鼓戏、魔术、滑稽、双簧、相声……等杂耍,或者由官长们买些糖果,我们围着熊熊的一团野火,唱着、歌着、吃着、讲着,不知是多末的快乐,的确,我们在郎姆加训练的时间是一年多,但我们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溜了过去一样。

    大概是将要接近反攻的时期吧,我们奉命由郎姆加开往列多附近驻防,驻扎在离列多廿二哩的蛮荒丛林里,那里不是城市,更没有居民,仅有很少数的野人来往其间,我们的营舍,都是流着汗用我们的双手和一把战刀建筑成的,经过这一番的努力后,我们的营舍井然有序,俨然是一幅古时营盘,而颇富风趣的画面。

    在这里,廖耀湘将军(现任本军的军长)亲自率练森林战术,指示我们在森林中怎样识别方向及指北针的运用,怎样的设埋伏,怎样的搜索前进,怎样的开路迂回……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我们熟悉了许多关于森林中战斗的技能。

    这时在我们的前方时时传来了战斗的消息,我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期待着上前线杀敌的命令,好一显我们的身手。

    战斗前夕

    某日晚间我们接奉了出动的命令,每一个人都带着兴奋的情绪进入甜密的梦中。

    翌晨时,雨正像万马奔腾般的洒向了大地,交织成一种宇宙的交响乐,仿佛带来了未来的胜利而这样狂欢的奔向我们,使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弦为这黎明而震动,一个一个都从营幕里跳跃着出来。

    雨住了,欢送团与军乐队乘坐他们那连夜布置的宣传卡车,来到了四周野被丛林掩蔽的集合场,那里已挤满了上前线的官兵们,以及陆续赶来欢送的同志与盟友们,我们见了面,彼此张大了嘴儿欢呼,伸出铁的胳膊,紧紧的握着,并用力的抖动,内心深处交流着热烈而真挚的情感,我们一定要打回缅甸去!打回祖国去;盟友们只欢呼着“哈啰”“阿克”,有的高高举起中指与食指形成v字符号来祝贺我们的胜利。

    这时军乐队吹起雄壮活泼的进行曲,还夹杂着健儿们壮而丽的军歌,把峦荒恬静的野人山,整个儿翻转过来、洋溢着欢乐、兴奋与自由。

    新修筑的马路两边挤满了欢送的队伍,热情的鼓着掌,唱着“我们是铁的队伍”……“攻必克,步炮坦克”……那土山岗上的扩大机同时播出雄壮响亮的进行曲,还有欢送团早预备好的纸花,一把又一把的撒向卡车上的战士们。同时高喊着“我们要洗雪爬野人山的耻辱”“教敌人也尝尝芭蕉根”,“收复缅甸”,“打回祖国去”,“杀到东京去”车上的健儿们更加高声的呼应着,“打呵……”“杀呵”每一个人的拳头一致向缅北的高空伸出去。一重难以形容的热烈的情绪,荡漾于树林,于山岳,以及无限的太空,大家如海潮般的汹涌激昂起来,帽子在空中飞舞,纸花在空中翻飞简直如疯狂了一样。

    那满载着健儿的车辆,翻过一个山坡,又一个山坡,向前英勇挺进着,“我们杀上前去”,“后面的同志跟上来”,我们还听见远远传来铁石一般的呼声。

    攻占大洛 揭开胜利的序幕

    我们挺进到了新平洋,这是一个刚收复不久的地方,也就是我们前年在这儿忍饥挨饿,等候飞机送粮达一月之久,而病死许多同志的地方,在那新辟的飞机场边,我们凭吊着一堆堆的白骨,这都是我们前年远征而牺牲的碑记旧仇新恨,我们没有一个不咬牙切齿的。

    我们计划着攻取大洛,副师长李涛将军(现任本师师长)做了这场开争的导演者。我们已经学会了森林战术,每天握着指北针,对着既定的方向开始前进,弟兄们都流露着愉快的心情和无限的希望——要找着敌人打一场。

    一月九日我们的前卫通过一一七六高地以东附近,时敌人的机枪突然向我们射击,弹着点落在大奈河里,我们的前卫以闪避的行动仍然继续前进,毫不迟滞着,傅宗良上校根据前面的报告,非常机智的加以情况判断后,随即派出一连向敌行细密搜索,十二日晨果与敌接触发现敌为一加强小队,附有重机枪和迫击炮,凭籍工事顽强抵抗,判断这是敌人前进阵地,我们在十三日午前完成攻击布署,集中轻重迫炮向敌猛烈射击,经过了四十分钟的激烈战斗,一一七六高地为我完全占领,敌不支向百贼河狼狈败退,阵地上血迹斑斑,这是我们初试锋芒,是反攻声中胜利的开始。而号称武士道的日本皇军,似乎已经没有当年那么神气了。

    我们跟踪追击,始终与敌保持接触,激战至二十二日敌人锐气挫了,死伤惨重,大半阵地均被我们占领,但少数敌人仍死守碉堡不退。于是傅上校请示李涛将军,重新更订攻击布署以第一营担任正面攻击,以第二营迂回敌后侧背包围敌人,第三营控制阿好河通腰班卡大道之交会点,在二十三日拂晓真正发动了攻势,全线以猛烈的炮火向敌射击,双方咫尺相接,战斗至为惨烈,敌逐次向核心阵地退守,我只有奋勇直前,缩小包围圈,彼此火力发扬至最高度,呼杀之声震动山岳,二十五日午后,百贼河南岸敌大部被我歼灭,少数溃逃至大奈河边抢渡时,被我们英勇弟兄跟踪上去,一边还骂着娘的鬼子,“前年你赶老子上山,今年老子赶你龟儿子下水”,接着一阵机关枪声,把这仅剩余的鬼子兵尽葬身鱼腹了。

    百贼河歼敌,决定了敌人在大洛的末运,我们乘胜追击,敌一部向腰班卡方向溃退,恰巧又遭遇我们预先设在那里的埋伏,拦腰一击,残敌更溃不成军,我们遂于三十日完全占领沦陷十六个月的大洛,揭开了反攻缅甸的胜利序幕。

    进入腰班卡攻入孟关

    腰班卡是攻击孟关的跳板,位于孟关的西北,距大洛约四十余英哩,元月三十一日傅团李营于大洛西北开始与敌人接触,敌沿着山道纵深配备在一英里以上,两侧都构筑坚固工事,并诡计多端 沿途不仅埋设地雷,而且以手榴弹系诸于树枝之间,一不留心,即遭其暗算我李营稳扎稳打,不从山道前进,拿出当年在野人山的本领,自己新开路前进,每每惊得敌人手足无措,李营当第八连也由敌左翼迂回过来时,即行总攻击,以猛烈的炮火向敌阵地轰击弟兄们在炮火掩护下,勇猛冲杀。在八、九两日战都可真激烈,弟兄们身冒矢石,猛扑敌之坚固工事,所表现的英勇精神,使敌人心惊胆战,敌乃不支溃退,二一三四高地便一拥向前就占领了,自是节节突破一切天然困难向前推进,直至二十二日攻抵柯腰道与绿干河交会点以东二百码时,战斗达最高潮,敌我反复冲杀,李营沉着应战,严令第七连巩固阵地,同时以第八连反包围右翼之敌,以第九连反包围左翼之敌,如螺旋式的转战着,我攻势猛烈,火力旺盛,敌阵逐渐溃乱,战到次晨拂晓,敌不支溃逃,我乘胜追入腰班卡,李营攻占腰班卡时,陈团孟连及熊团祝营亦会师拉张卡,彼此互相呼应,是以孟关外围据点的战斗遂告一段落。

    当至孟关的跳板为我夺取后从二月二十四日起大军向孟关心脏捣去,二十九日克复孟关以北二英里仅有的据点道加后,我以六四团攻孟关正面,六六团攻其侧翼六五团则迂回敌后攻其侧背,这样三方合击敌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我即于五日午后八时占领孟关。

    冲进了敌军司令部

    当我们围攻孟关时,敌十八师团司令部,驻在离孟关东南五英哩的新般,我们占领孟关时敌军司令部移至孟关以南十五英里之瓦鲁班,敌人退出孟关时走得慌,我们全线分头追得紧,在孟关占领间、般尼、新般,拉貌卡这些据点都为我迂回部队六五团一一克复,如摧枯拉朽般,我们大军马不停蹄地一直把敌人追到瓦鲁班,敌一一四联队赶来增援,我们的战车也出动了,炮火连天,愈战愈烈,我如潮涌般的奋勇而进,敌人仓皇溃走,此次敌人退走真狼狈已极,因我攻势勇猛,进展迅速之故,敌什么辎重物品也不及带走,我们一直大踏步冲进了敌军司令部,只见图籍表册装具凌乱不堪,连一颗“十八师团司令部印”的铜质关防也被我战车部队夺过来,大家兴奋的不得了,叫着,喊着,笑着,欢呼着,一时都争吵着要盖一个做纪念,你拿出一张纸,他拿出一本簿子盖的盖,扯的扯,简直如获至宝一般。

    杰布山隘之战

    杰布山隘是孟拱以北六十七哩的第一道天然屏障,缅甸语音叫“间布本”,“本”者即是山隘的意思,地势起伏不平,而且湾湾曲曲,两边山林丛密,陡峭难攀,右侧有一条溪流,从山涧里奔出,成为伊洛瓦底河之源头。我们在三月十五日克复瓦鲁班以南二十哩之丁高沙坎后,即进入了隘口,从二十日午前六时我们开始予敌作无情的打击,陈膺华上校所率领的健儿,是这山隘战的主角,那时敌人沿公路两侧构筑坚强工事,埋设地雷和手榴弹,有的隐匿在距公路较远的草丛里,妄想待我主力由正面通过来后,来一个截击,还有接二连三的平射炮以图阻击我们的坦克部队,我们却以两连部队兵力布在公路两侧,向敌进攻,其余在后面跟进,并于左右两侧作广正面的扫荡,八时起主力即与敌正面接触,展开激烈的战斗,经过五昼夜血肉横飞的战斗后,敌公路东的据点完全被我占领,路西的敌人闻风丧胆,仅战数小时即溃逃,这两个主要据点被我克复后,等于这个山隘的咽喉已开放了,我们再把富于冲劲的六五团调上来一冲就展开了八英哩,二十九日我攻占高乐洋,继着胜利的余威冲上去,连沙杜坡也同时攻克了。嗣后就如狂风扫落叶般,接连着克复拉班,瓦坎,英开塘,马拉高,马丁沙坎,南亚色,索卡道,我们大军沿公路直薄卡马英,敌人于索卡道经我痛击后,主力集结在卡马英的外围,企欲作最后的挣扎。

    攻占卡马英

    六月十五日夜,敌人像临死前来一个仅有的回光反照,突然以旺盛的火力向我右翼六五团李营反覆逆袭四次,根据过去历次的战斗经验,每当敌人阵地危倾之际就有反扑逆袭的行动,所以敌人愈是逆袭,我们心里愈是有数,愈加镇静,沉着应战,十六日清晨我们全线对敌施行拂晓攻击,敌人便失去了抵抗的力量,阵势便也动摇起来,逐段的作掩护退却的抵抗模样,我们于是更加紧压力,对敌痛击,于午前九时二十分李营即跨过了卡马英市区,同时从公路正面进攻的六四团王营亦过了河进入卡马英了,残敌窜至卡马英公路以南拉卡高一带,我们跟踪追击,施以澈底扫荡,于是卡马英这军事重要地区为我完全占领。

    在这里有的打散在森林中的敌人,花样百出,有的做着木筏,把自己躺在木筏上面,再用茅草掩盖身体,伪装着一种漂流之物,顺南高江流下去,企欲偷过我们的警戒线。但我们的警戒兵却很机警慧敏,一枪打过去,那漂流之物中却有一个人滚在水里,于是我们连截获了不少的木筏,活捉了不少的俘虏——皇军悲惨的情景,只给我们增加了茶余酒后谈笑的资料罢了。

    缅北第一阶段的战斗至此已告一个段落。

    成立了两个新军

    我们自六月十六日攻占了卡马英后,友军三十八师于同月二十六日克复了孟拱,于是我们奉命休息来整补我们的部队,在整补期间里,我们又奉命扩编成军。新卅八师扩编为新一军由孙立人将军领导,辖卅八师与新卅师,本师扩编为新六军,由廖耀湘将军领导辖新二十二师,十四师与五十师三个师,他们两位同是驻印军的柱石,也是驻印军的创造者,好像一对难兄难弟,一路从祖国打进缅甸,又从缅甸转进印度,于今又一路从印度打回缅甸来,手携着手,肩并着肩,没有一刻分离过,他们两位实在是把祖国陆军引入新的命运最可纪念的人物。

    我们的师长升军长以后,由我们在战斗中功勋显著的副师长李涛将军升任师长,刘建章,傅宗良两少将分任了副师长,其余的都是节节递升上来,真是“军人事业在战场”,曾几何时便涌出了这么一台新人物来。

    旅次行军占瑞姑

    我们为了确保中印公路之安全与打通旧滇缅公路,对缅北的敌人有彻底肃清之必要,此时密支那已早于八月三日为我军占领,故一方面由新一军从密支那向八莫进攻,我们则挺进瑞姑,截断八莫守备之敌通缅甸西南的补给线策应新一军攻占八莫,同时也支援英军第卅六师向卡萨铁路沿线之进攻,在十月十三日本师奉命开始行动,我们以旅次行军的姿态向前推进,此时缅北可怕的雨季已在我们胜利声中过去了,换来的却是美丽的晴空,天气相当热,而我们是从山地进攻,爬着四十五度的高山,真有点吃勿消之感,但我们仍精神百倍的向前迈进,经过了廿天的行进,沿途敌军闻风而逃,因此,我们均未遭过敌军抵抗,先后占领了叫支,摩昔,及丁八伟英三据点,与其说是“占领”倒不如说是经过来得恰当些。

    到了伊洛瓦底江边,我们准备渡河向瑞姑进攻,过河以后我们前卫部队在税古利卡仅遭遇小股敌军之抵抗,我们因此不费吹灰之力占领税古卡利,翌晨我们继向瑞姑前进,岂知敌军又偃旗息鼓而逃,于是我们就如此顺利的进占了瑞姑。

    攻占曼大

    十一月十日我们除以六四团守备瑞姑外,师主力仍分两路向曼大推进。十一日午前我六五团步兵连抵达大伦,再沿新康河左岸向西曼搜索前进,于西曼边缘遭遇敌军抵抗,经过六小时战斗敌不支向曼大狼狈退去,我即跟踪追击,于十二日午后三时攻占了曼大。十四日午夜沿瑞姑至八莫公路前进之六十六团也占领了西高据点。

    曼大距八莫约三十英里,至瑞姑约五十英里,有急造的公路西通瑞姑,北至八莫南达西友,由西友至芒密有条牛车路,乾季可通汽车,再向东经过山地,可通密腊公路,交通上可称方便,所以我们占领了曼大,北可威胁八莫敌之后侧背,南可阻止芒密敌之增援,东向可截断密腊公路,形势极为重要,乃军家必争之地,尤对于友军进攻八莫,实有很大的助力。

    唐瓦之役我们渡过了瑞丽河后,当即占领芒卡,高勒两地,正当我们要向芒卡攻击时,廖将军突然命令我们停止待命,这是为了什么呢?各人心中都在怀疑,猜测,各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一说战斗另有新的布置,一说我们要乘滑翔机降落敌人后方——曼德勒去作战,一说国内战事很吃紧,要运我们回国去作战,但我们也不去管它,只静静地停止在芒卡待命了。

    十二月八日晨,敌人一部由西迂回至唐瓦西北侧,向我们的军士哨袭击,企图袭击六十六团的营指挥所,但,我们已窥破他的诡计,便用步兵两排予来袭之敌猛烈还击,激战三小时,敌不支向西南溃退,是役敌遗尸三十余具,被我生俘四名,敌人的两个连接M字形的大旗也是我们的战利品,如今仍存在李涛将军的箱子里作纪念了。

    接着我们便以一连的兵力,迂回唐瓦东南,欲确实切断唐瓦通南勒及新鄙之道路,十日拂晓,我们正面又从南北向唐瓦之敌猛烈攻击,如此夹击,陷敌于围困中无法抵抗,残敌向西南溃退,我遂完全占领唐瓦,此是我们在缅北最后的一次最痛快的战斗。

    功成圆满凯旋归国

    唐瓦之役以后,本师全集结在西高待命,此时由云南反攻的部队与我们在八莫腊戍之间会师了。打通中印缅公路的任务至此已告圆满达成,同时飞返祖国的消息也变成了事实,我们真的要回国了,此时回想我们出发时所喊的口号——“我们要打回祖国去”——现在真的已用我们的血和汗把中印公路打通了,我们将要坐着飞机飞返离开了三年的祖国去,回到我们朝夕怀念的故乡家园去,我们真是高兴极了,每个人都在盘算着回国以后的种种计划,同时更准备在自己的国土上杀敌,要把敌人赶出国境去。

    我们等待着飞机输送,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黔桂公路上的敌人也一天天逼近贵阳附近。敌人的便衣队听说已渗入马厂坪市区了。此时我们的心急如焚,一个个摩拳擦掌的说“要叫国内的敌人尝尝我们的厉害”。在二十八日那天美方运输机一架架降落在我们临时开辟的飞机场上。我们都如大旱之得云霓一般的欢喜,一批批的乘坐运输机离开了缅甸。当我们第一架飞机降落在云南霑益机场时,企图占领贵阳市的日寇就知道我们这精锐的劲旅回国了,于是吓得他们如潮水般的一股劲就退至广西边境的金城江,后来那边我们的援军也赶到,因此黔桂区的战事便稳定下来,所以我们回国后,就得到这一个休息的机会。

    声援湘西

    四月末的时候,我们正在云南曲靖整训,此时日寇复欲夺取芷江机场,以为前进基点,同时可策应黔桂之敌军,企欲两路进兵夺取贵阳,进窥重庆,因此,本军(新六军)即奉命空运芷江增援,当我先头部队开赴洪江途中,各地老百姓携幼扶老拥塞街头,挨家挨户都燃放爆竹,欢迎远征国外凯旋归国的我们。因此更激增我们杀敌的雄心,谁料我们部队到达之后,日寇竟闻风丧胆又向后龟缩起来。而友军此时亦因我们来增援,更益增加了勇气,发挥了庞大的战斗力量,迫使敌人节节退后,于是我们又没得到杀敌的机会,只是给友军壮胆而已,所以在安江第四方面军总司令王耀武将军对我们训话时说“你们是军中之胆”,还有当地老百姓们更是如此的说“你们还用去打,吓都可以把日本鬼吓唬跑”,话虽如此的说,但事实却也是如此。

    接收京沪

    敌人在八一五正式宣布投降以后本军便奉命空运南京,离别八年的南京——国府首都,我们每个人都时刻怀念着它,更怀念离别了八年的亲爱的同胞们,如今我们又要旧地重游,的确有无限的感慨。

    当我们降落在南京机场时,我们离别了八年的亲爱同胞们,都来到机场欢迎我们,一个个都高呼“中华民国万岁”“新六军万岁”很亲昵的紧握着我们的手说“今天真算是把我们的国军盼到了”,仅这简单的语句,已足以告诉我们,他们这八年来在敌伪暴政下所受的痛楚,他们真切的感情使我们感动得都要流出眼泪来。

    我们在首都驻防了两月,一切受降与接收工作都办理得十分完善,因苏北的奸匪违背停战令,四出骚扰,阻挠接收,故我们除了拱卫首都而外,还不时予来犯之奸匪以痛击,致使匪徒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刚由我们接收过来的故都市面,秩序井然,人心安定,一切繁荣的景象依然不减当年。

    两月后我们复奉命调防上海。担任上海外围南翔、江湾一带防务。此时我们满以为抗战胜利了,一俟接收完毕之后,都可以卸甲归里,从没想到大战后还有战争。岂知违背国家民族意旨的奸匪,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是时更变本加厉的在全国各地动起手来,造成了可怕的内战,更利用某种关系的掩护,欲武装割据东北,我们为了拯救刚离虎口又入狼群的东北同胞,为了维护真正的和平,扫除建国的障碍,巩固国家的统一,我们又肩起新的伟大任务,在三十五年元月十五日我们又接到开赴东北接收的命令。

    离开了上海

    是初春的天气,上海地方仍然还吹着寒冷的风,因为部队要开到东北去,所以此时我们也都换上新的冬季服装了,登上了美登陆舰,准备着向秦皇岛驰去,我们立在舢板上回顾将要离去的繁华的上海城市,望着云天那边的故乡,望着滚滚东流的江水,更遥望那冰天雪地的东北,那儿还有三千万的同胞正在奸匪魔掌蹂躏下过着非人生活,而正殷切的期盼我们去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想到这些我们真是感慨万千,我们恨!恨这些祸国殃民的匪类。

    黄昏的时候,我们所乘坐的登陆舰,一只只都离岸了,浩浩荡荡的向着秦皇岛前进着,我们不觉脱口而出,再见吧,上海。我们的登陆舰背着上海方向驰去,越驰越远,渐渐地,繁荣的上海市就消逝在那远远的昏暗里。

    经过了三昼夜的航行,在十九日清晨,我们的登陆舰,就靠拢了秦皇岛码头,翌晨我们又由此乘火车向沟帮子前进。经一昼夜车行,我们就到达了沟帮子。等待我们的部队集结完毕以后,我们就要开始执行我们新的任务了。

    三六年元月写于抚顺军次

    录入校对:寒庭暮晚

    来源:新编第二十二师出关周年纪念特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