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廖耀湘相关的文字资料合集

Memorial for General Liao Yaoxiang

    新编第三军黑山被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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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入校对:观棋不语

    来源:辽沈战役亲历记

    作者:李定陆(作者当时系国民党第九兵团新编第三军少将参谋长)

    一九四八年七月,我由东北“剿总”总部高参改任新编第三军参谋长。

    一九四八年十月八日,新编第三军已集中到新民,兵团司令官口头命令我军向彰武县搜索前进。军长龙天武当即口头命令第五十四师师长宋邦纬率该师向彰武县搜索前进,对彰武台门尤须注意搜索。如遇少数敌人,应即驱逐后向彰武县前进。十月十日抵彰武台门,与解放军第六纵队一部接触,当即展开攻击,解放军自动北撤彰武县,敌我双方均无伤亡。第五十四师经过一天的搜索前进,十月十一日进抵彰武县城。解放军第六纵队稍加抵抗,即向北退到距彰武县城六十华里的哈尔套街,第五十四师向北追击十五华里,即奉命停止追击。这时,新六军新二十二师部队已出现在彰武县城东北一带山陵地区。兵团司令官廖耀湘于十月十三日下午来到彰武新编第三军指挥所,命新编第三军向西沿彰武至新立屯铁路前进。向北警戒解放军第六纵队南下彰武,并命新编第三军派工兵炸毁彰武铁路桥梁,以断解放军攻锦部队与北满齐齐哈尔的铁路运输。此时廖耀湘的第九兵团司令部指挥所尚在新民。

    十月十五日上午蒋介石第二次到沈阳东北“剿总”,打电话到彰武新编第三军指挥所找廖耀湘接电话,龙天武已带副参谋长黄福荫指挥工兵营布置炸毁彰武铁路桥和布置后方弹药、粮秣的运输,并奉命搜集村庄里居民的粮食和棉花等物资,由输送团运沈阳市办事处。这时,廖耀湘不接电话,要我代替他在电话中谎说廖司令官已去第一线视察了。那位打电话的大概是侍从参谋。他又说,要他(指廖)回来后打电话回答“总统”的问话。但我没有见廖打电话回答蒋介石,这充分暴露了蒋、廖的矛盾,不敢向蒋回电话的恐惧状态。

    当各部队通过彰武铁路桥向黑山转进后,十月十三日下午炸断了铁路桥。可是彰武县亘新民县有柳河一段,新编第一军潘裕昆军长乃徒步涉柳河向西前进。第七十一军军长向凤武指挥所部沿铁路向黑山县前进,右与新编第一军部队联系。这条西进路线,北受解放军第六纵队截断廖兵团后续部队西进的威胁,西又受解放军某纵队的节节阻击,每日前进不过十华里,十月十五日进抵新立屯。这时,新一军已前进到芳山镇。廖耀湘口头宣布新编第三军改为兵团总预备队,对北对东严密警戒解放军第六纵队的威胁和攻击。第七十一军、新编第一军开黑山县以北山地采取机动防御,命令新编第六军新编二十二师和第二○七师的一个旅于黑山县南端攻击解放军。十月二十一日新编第三军指挥所进至黑山县东边,秘闻锦州已于十五日被解放,国民党守军全部被歼,范汉杰、卢浚泉等将领均被俘。在这种恐慌气氛下,宫兵不敢公开表现消沉,但实际上士气都已低沉了。

    十月二十二日,军指挥所进驻谢家窝棚,廖耀湘兵团指挥所已进驻西边约八华里的胡家窝棚。当晚,廖召集各军、师长会议于胡家窝棚指挥所,布置避免解放军由锦州东向对廖兵团的包围,口头命令各军向东南突围,命新编第三军第十四师师长许颖率部星夜向南约二十华里的江家屯占领阵地,以阻止解放军向东南包围的行动。 十月二十三日,黑山县南高地枪炮激烈,情况不明。这天,龙天武命令第五十四师进驻谢家窝棚与胡家窝棚地区,掩护军指挥部与兵团指挥部的安全;命令暂编第五十九师暂住芳山镇,掩护兵团侧背。不料这天半夜,新编第一军军长潘裕昆突来我军指挥部询问,说:“你们还不走?我军奉命来这里接防的。”军长龙天武答:“慌什么,明早天亮了再走不迟。”但他已命令军指挥部及军直属部队准备一切,以便明早东进。潘裕昆坐了一下就走了。

    大约夜三时许,我新三军部的门前枪声和机枪声响起来了,哨兵、卫兵被打死打伤四、五名。远闻胡家窝棚方面枪声也很密。袭击我军指挥部的解放军,经我特务营还击遂即退去。后知这部分解放军仅一排人。军长当即命令第五十四师随同军指挥部东进,并严密搜索军侧背的敌人,又派兵寻找暂编第五十九师令其向东突进。不到天明,军长在仓皇中率军指挥部及直属部队东进抵茶棚庵,休息吃饭,这时,已是十月二十四日上午九时了。军长叫我率军指挥部及直属部队向南边靠拢第十四师,只知十四师到了江家屯(相距二十余里),无电话联络。他自己同副参谋长黄福荫二人率第五十四师向东进。就这样,我与军长分手了。

    当我率军指挥部和直属部队向南进至三家村北约二里处,已是深夜了。发现村外北边丛草地里卧伏着部队,其中一个军官说,他们是第二○七师的一个营.奉命通过三家村南进,村内开枪射击,只得卧地侦察明白,再定行止。话刚完,忽见三家村开出一辆吉普车,上坐五六名穿美式大衣的军官,在车上大叫:“传达廖司令官命令,你们部队继续南进,廖司令官在村南装甲车上等待你们。”边喊边北进,行进中又问:“你们参谋长在哪里?”我们有的军官回答在队伍后面。对此,我有怀疑。所谓“廖司令官在装甲车上等待”恐系谎言,因为我知道廖兵团那时没有装甲车部队。不到半小时,那辆吉普车又由北往南返回,车行甚速,开向三家村。这时,军部政训处长黄澈叫了几个政训员一同上了一辆卡车,紧跟着那辆吉普车前进。当吉普车进了村,一颗手榴弹投于黄澈的卡车上,黄澈负伤,二名政训员也负轻伤。卡车立即开转回来说那是敌人。时已半夜,我只得北返再去找军长向东突围。这时随从我的只有军部的工兵营,营长李某(忘记名字)对我说,用工兵营向东打出去。我一看,各军师的士兵都在互相乱窜,无官统率,部队已溃乱。我说,算了,不打了,已经难以突出去了。我们仍向东北走了大半天,添进溃兵的行列。工兵营长和我实在走不动了,就躲进路旁丛草坟地,我二人这时又饥又渴,偷偷出来找水喝,连路旁牛脚坑里的污水也喝了。我二人就在坟地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拂晓,天明路清,我们继续向东南方向走去,走不几里,被几个解放军战士盘问,并将我二人押至连部。工兵营长当即坦白了他和我的身份。不久,一个干部带了一班战士,牵来了两匹马,对我们说,骑上马去六纵队。大约走了十多里,在一个村庄里,六纵队司令传见,询问:“你们在南边的第十四师一个团顽抗不缴枪,军部是否下了命令?”我说:“我军系兵团总预备队,没有下令作战,这恐怕系个别团的抵抗。”他即命警卫营长招待我们吃饭后,把我们押到一所房里。过了三天,我们几个人被押送到北镇。凡在锦州、黑山被俘的师、团级以上军官于十一月上旬送到哈尔滨南岗解放军官教导团,开始了改造学习生活。新编第三军除了龙天武、黄福荫逃走外,包括梁铁豹师长等一律来到这个教导团学习。以上就是我亲历的新编第三军被全歼和我被俘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