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廖耀湘相关的文字资料合集

Memorial for General Liao Yaoxiang

    廖耀湘在野人山行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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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谷生

    中国远征军为了抗击日寇,保卫祖国,在缅甸浴血奋斗。由于指挥错误遭到日寇的围歼,被迫向原始森林溃退。

    缅甸京城曼德列以北地区称缅北。从曼德列经卡萨到密支列那,有铁路和公路相通。卡萨西北方有一条土路可通印度,卡萨至密支那以北地区的胡康河谷乃是一望无际的杳无人烟的原始森林,密支那东北地区的高黎贡山脉,也是茫茫一片的原始森林。我远征军第五军直属部队和新二十二师向胡康河谷撤退,九十六师先于新二十二师至胡康河谷,再转弯向东北方向的高黎贡山脉撤退。这两支饥疲之师,进入原始森林,却不是饱赏秀丽的景色,相反他们却经历着世界战争史上惨绝人寰的遭遇。

    1942年5月9日,新二十二师师长廖耀湘奉杜聿明军长命令,随第五军直属队后向胡康河谷撤退。在这危急情况下,服从命令乃是军人的天职,廖将军也没有很多精力去判断地势,他左思右想对全盘情况总觉得危急。开始,杜军长要他遂次抵抗以利主力平蛮纳布署会战,结果会战未成,又接着搞曼德勒会战,还是要他阻击敌人,结果会战又未成。不久,杜军长命令他在卡萨以南待命三天,未去占领重镇卡萨,卡萨被敌人夺去。杜军长就急令他带队向密支那方向撤退,还未到达密支那,突然又接杜军长命令,密支那5月7日失守,要他向胡康河谷随军直属队之后撤退。

    新二十二师在密支那以西回师,因5月11日卡萨失守,故只好向胡康河谷撤退,沿途收容了掉队的三十八师两个连队和二十八师、九十六师、二百师各一部分落伍人员。与此同时,猖狂的日寇第三十三师团和五十五师团迅速向胡康河谷追击,企图全歼我军。形势危急只有一条生路,爬野人山了。

    胡康河谷地区包括那加山以东大洛盆地及新平洋盆地,都是原始森林,古木参天,不见天日,中国历来叫它野人山。其中河流交错,雨季泛滥,水势汹涌,舟船难通,因之有“绝地”之称。每逢雨季,不仅用兵困难,即民间交通亦多断绝,可是到了旱季,河川变为通道,除更底宛河外,一般都可以徒步通行。

    身体健壮,吃大苦、耐大劳的廖耀湘将军,一个多月来行程千里,指挥新二十二师家乡子弟兵,已与日军五十五师团、十八师团激战达20多次,几乎每天与日寇接触。保卫他和师指挥部的警卫营几乎全是故乡人,营长廖耀资中校,乃是廖将军胞弟。廖中校为了抗日,参加了上海保卫战役,昆仑关战役。这位没有上过学靠自学成材的中校因在上海战役中受重伤而未参加南京保卫战,伤一好他就又投奔抗日最前线,在昆仑关英勇杀敌,九死一生,始终肩负保卫廖将军的职责。昆仑关大战幸存者,有少数人被战斗场面惊骇住,以服役到期为名回家务农,因是子弟兵,廖一律放行,结果家乡人民为了保卫祖国抗击日本侵略,又送来了大批子弟参军。这次自同古战役以来,我军已死伤和被俘共约两千人,心中感到一阵伤心。现在眼前三面受敌,这七千余子弟兵的命运要由他全部负责了。追兵在后不断向我掩护主力撤退的某营攻击,危在旦夕,只有下决心爬野人山了。

    5月14日,我军到达堪地,刚渡过更底宛江,雨倾盆而下。后续掩护部队已赶到,这瞬间,小河河面汹涌澎湃,无法过河,掩护营望河大哭,身上既无粮食,弹药也几乎用光,只好返身与日寇死战,结果全部光荣牺牲。日军三十三师团一大佐站在河岸向对岸狂笑,并道:“皇军再不向你们东亚病夫兵开枪开炮,放你一条活路,让你们向野人山内成仙去罢。”回答日军的口号是战士们的枪声。第五军直属部队和新二十二师共约三万人,拉成一条长十多华里的队形,军部沿途丢下250毫米大炮10门,反坦克炮4门,山炮14门,各种车辆约80辆,沿着河岸向胡康河谷腹地前进。第五军所属九十六师约七千人奉杜军长命令,也向胡康河谷开抄,急行军追赶新二十二师,并一度也进入了胡康河谷。有才干的师指挥部人员发觉地形险要,急下决心改道,由大洛东北方向孟拱方向突围,再转入高黎贡山脉原始森林,经过千辛万苦返回祖国。在突围中副师长胡宾、团长凌则民为掩护主力安全突围而牺牲。

    胡康河面西南岸边一条巨大的长龙,慢慢地艰辛地沿着河谷前进。头一两天河水不太深,基本上在山脚行走,道路还较好走些,第三四天水面已达半山腰,这样就无路可走,工兵只好临时开出一条简易道路。不到一星期,落水死亡战士已不少,少量随军逃难华侨全部死亡,接着文工团女兵全部死亡。她们在才华正茂、青春风发之际,却为了中华民族的生存,丧身在异国他乡。看到这种情形,廖耀湘心中非常难过,含泪对全军下令,一切武器全部丢下,只许多带粮食,并开始改道离开河面前进。但战士们那能明白师长之意,武器乃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因而抗拒命令的不少,连排干部也不知道已进入茫茫无际的原始森林,需要长途行军,这种行军是死中逃生,粮食乃是最宝贵的。

    为了避免落水淹死事故,廖命令离开河岸,由森林内部向前进军。几天来大雨不断,烟雾迷漫看不见天,真是寸步难行。廖亲自带领工兵营在最前面开道前进,随后是廖耀资中校的警卫营。一天,战士们突然遭受一条巨大的莽蛇攻击,死亡不少人,这条莽蛇可能还从未吃过人肉,所以这几天战士们总是听见“唬唬”的叫声。开始不知是什么,后来死人一多,才知是莽蛇。在中国从未听说过莽蛇能叫,这次知道了。某天又听到“唬唬”声,全队人员就地趴下不动,工兵带枪围攻而上,杀死一条巨大莽蛇,竟有三尺宽十余尺长。由于饥饿,很快剥皮吃用,战士们吃了一顿美餐。

    两星期过去了,剩下干粮不多,每天只能向前走3-5华里。往后怎么走呢?想起这点,廖耀湘心中十分着急,为了有效地加快速度前进,他亲自检查队伍状态,当发现许多战士还背着枪,急得他耐心做工作,劝战士扔掉枪轻身前进。他还发现炮兵营还拉着两门炮随队前进,每门炮需24名战士拉着向前迈进,于是他狠狠地批评了辎重营营长何文斌,命令他立即扔掉炮带着马前进。另外他还下令,每人每天只许吃一两干粮,要活命得必须这样干,不够的沿途找野食吃。即使这样,队伍并未加速前进,相反地,每天死亡人数在不断增加。

    四个星期过去,战士们已经没有干粮,皮带也吃光了。全体人员日无三餐,而是一边走一边就地找野食吃,也来不及火煮,全是生吃。在这种情况下,廖师长下令将马全部杀死,切成碎块,分给大家,每天只许吃一块。当然工兵营格外优待,他们每天走在最前头,需开路架桥。即使这样,每日死亡人数仍在急速增加,每10米即可见一死尸。

    保卫廖师长的警卫战士廖菊生一天拉住师长之手问道:“师长,还有多少路程?”满脸黑泥、削瘦脸上颧骨突出,但鼻梁上还始终戴着眼镜的廖师长,以有声无力的湖南家乡口音回答道:“还有几天。”廖菊生听后大哭,离开了师长,在工兵开出的一尺多宽的道路旁坐下,双手握住枪口对准自己胸膛,用脚拇指勾动枪机开枪自杀了。“砰”的枪声警醒廖师长,使他的头脑清醒多了。在这关键时刻,师长丧失斗志,就会波及全军走向死亡。他看见跟他多年转战南北、同生共死的警卫员廖菊生如此轻生,悲痛万分。廖菊生听错了廖师长的话,因“几天”和“几千”湖南邵阳口音相差不多,他听说还有几千里就丧失了斗争决心而开枪自杀。显然师长的精神状态对全军影响很大,于是廖师长一手拿着战士送的青草,一边走一边吃给战士们看,并边吃边说:“没有几天的路程,大家坚定,一定要活着回祖国。”师长的表率激励着战士们的心,坚持就是胜利。

    第五军直属部队,战士们杀了杜司令的战马,围着火堆烤马肉吃。因战士们对今天撤退进山的遭遇埋怨这位司令,有意冷落他,不给他马肉吃,杜司令官坐在旁边不断叹气,今后也得自己走路了。这样的情景实在太危险,急坏了师参谋长傅宗良。他急忙找辎重营营长何文斌,大发脾气指问道:“为什么不要大家多带粮食?”何营长答:“我有命令在这里,师部命令每人只带二十天粮,每人也只有这么多粮带。”傅参谋一听全军无粮了,急得上下直跳,于是想用电报请求重庆赶快派飞机空投粮食以解燃眉之急。但在这种恶劣条件下,行军无线电设备早已烂掉而被抛弃,急得傅参谋长暴跳如雷,当场把无线电排长王萃文枪毙。

    一个多月来,胡康河谷的天气一天雨一天阴,终日大雾不见天,每天只能向前走3华里。战士们一边走,一边找芭蕉树、草、竹叶和野芋头苗吃,适应者生存,不适应者陶汰。工兵前头开道,所谓道,也就是只有25公分宽的路。后面行人边走边死,每3米即有一死尸,经水泡胀大堵塞路,不到两小时尸体便被虫和蚂蚁吃完,光剩下骨头,几十里的山路处处摆下白骨,形成了一条漫长数十里的白骨道,真是悲惨已极。

    廖师长得知电台丢失,情况已发展到极为严重阶段。官兵大部分饿死、病死,有些干脆自杀,如排长廖浦方就是忍受不了饥饿、病痛的折磨而用枪自杀的。死的原因还有如下情况:人只能坐着休息,如果卧在地上休息,不一会功夫就会被蚂蚁和黑壳子虫吃掉,只剩下白骨一堆。过夜如随地躺下入睡,身体虚弱的人即死。因此应在地上架上竹杆盖上芭蕉叶再睡在上面,这样身体较强者入睡还可安全度夜。这儿竹子很密,树很大,交错生长,两米外不见人影,可见竹木密度之大。另一种情况是弃命不弃财的人,有人奉师长命令丢下一切财物,另一类人觉得发洋财的机会到了,拾起带走,结果死得最早。

    廖耀盛是廖耀资的警卫员,为人老实忠厚,深得廖耀资喜欢,由于他身体很弱,多次卧地想死,但都被廖耀资救出。廖耀盛走不动,廖耀资就拖着他走,再设法从廖耀湘处偷一小袋马肉给他,嘱咐他每天只能吃一块,结果活着到了印度。何文斌营长现80岁、廖耀盛已70岁,他俩都健在(现均谢世一编者按),当我采访他俩时,见到他们家境还十分清贫,并度过了坎坷的岁月,真令人感叹不已,但是人民会永远感谢他们抗日的功劳。

    这儿的蚂蚁最可怕,一般都有三公分长,而且成群活动。小鸟啄人很疼,飞来即一大片,用眼看去却见不到。汗蚂蝗头细,5公分长,钻进肉内不痛只痒,廖耀盛左大腿一伤疤,就是在此地蚂蝗钻进去的。后他到达印度,在随军反攻打通中印公路回国的一年多中,总感觉左大腿老痒痒。到了昆明之后去医院检查才发现,经开刀治愈,但留下后遗症,左脚短5公分,走路一拐一跛。黑壳虫长4公分,但它的脚有10公分长,咬人很疼,却又很难捉住它。另外还有一种虫,5公分长,钻进衣服内吃人肉喝人血,脱下衣服一抖,它即缩成一团难以发现。

    天无绝人之路,正当处在这危境之中,史迪威将军派来的飞机发现地面上一些寻觅粮食的士兵。因飞机飞得低,发现士兵军帽上青天白日帽徽,飞机上人员不管是与不是,就把给养品、药品投下,尔后又把无线电池、电台、信号等投下来。这样,在关键时刻保全了远征异邦的祖国儿女的生命。

    当远征军陷入胡康河谷地区时,蒋介石非常着急,请求史迪威务必设法寻找下落。逃到印度的史迪威将军,派曾任某部机械化团长之职,受过美国良好飞行训练的王团长驾机寻找。王团长为了解兄弟战友之急,不顾个人安全,连续飞行好多天,均找不到战友下落。某天天气稍朗,烟雾较少,他好像发现在大洛东北方有人活动,就一面发电告知下落,一面勇敢向下超低空飞行,果然见到人群。于是迅速发送电报。电报发完,飞机撞在一棵特高的大树尖上,上升时引起着火,于是他只好跳伞,降落伞不幸挂在一棵大树上。他悬在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处境危急。由于飞机起火并坠毁,引起了当地土人的注意,并看见空中降落伞,一伙土人朝降落地点跑去看稀奇,看见王团长的处境,土人个个惊奇。他们有语言,但是听不懂。全身都是毛,毛长0.5-1.0公分,一身都是黑色,连眼珠子都是黑的,只有臀部用一块破布包着。这种形态,就像历史上描述的原始人,所以中国称为野人。但这些野人并不野,心地善良。王团长做作各种手势求他们设法救他并伸手取下降落伞绳吊着食品罐往下扔,野人拾起发现能吃,这才爬上树将他救下。

    由于王团长的功劳,陷入死亡边缘的远征军终于有了电台并和重庆、史迪威联系上,但这时士兵已死去二分之一以上。经过近两个月艰苦行军,终于到达了大洛。蒋介石接纳史迪威将军的意见,命令杜聿明按飞机丢下的地图和路线退入印度。沿途由美机与中航机集中投粮,美国人与英国人派人至野人山与沿途经历部落酋长接洽,为中国军队修桥开路。

    在大洛地区处境比进入胡康河谷的孟关地区一带情况好多了,每人又获得了十多斤干粮,但并不能说已脱离了险境。大洛也是原始森林,要脱离险境到印度,就得继续西进,先到新平洋,然后进入印度列多,才算到达安全地区。这段路程是同样艰苦,只是有了粮食。

    廖耀湘振作精神,亲手持刀带领工兵走在最前边开路前进,保护他的一个排由廖耀资率领紧随跟进,大队人员又向西前进了,但每天还是只能走三华里。

    电台是生命,廖师长亲手交给了电台组保管,而地图则亲手交给了他的副官何贵生。

    何贵生是何家村人,该村在今新邵县严塘镇以西三华里处,离水利塘约二华里。廖耀湘父亲之妹,嫁在何家村,而何贵生正是廖耀湘姑母之子,故何贵生是廖耀湘亲表弟也。水利塘在冲口头东边三华里处,该处一村庄大多姓肖,廖耀湘母亲,出生在该村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这个村庄出了两个人才,一个就是肖劲(又名肖竹轩),是廖耀湘的表哥,曾任青年军师长。另一个是萧自诚,长期担任蒋介石秘书,大陆易手后定居美国,现已作古。

    部队艰难地又向西进军了一星期,沿途照样不断死人,白骨堆道路不断在加长。这时不幸的事发生了,何贵生丢失了地图。行军偏离指定路线,其后果是加大了死亡人数,部队进军更为迟缓。廖师长不知如何向前进军,找何副官不见,派人到处找他要地图,也不见人影,急得廖师长大声嘶喊。何贵生因不小心丢失地图自知死罪,故掉队藏在队伍末端,干部和战士们都认识他,也知他是师长表弟,平常待人又和气,人缘好,故大家不愿检举他。廖耀湘以为何贵生出事死亡,只问部属为什么不拿出地图。廖自己也明白,死一个人彼此看不见是常事,因为一赶上大雾天气,一米处就不见人,即使无大雾,两米以外也难看清人,因为树木和竹子密度很大,若工兵不开路是无法前进的。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靠无线电联络。

    粮食很快吃完了,战士们又靠吃野食度日,用电台请求投粮毫无用处,因为偏离了指挥路线(那条路好走,空投粮也方便),空投的粮食百分之八十都收不到,都投在离工兵开出的小道几十米远处,无法去取,也看不见,真是急死人。何文斌的营队只剩下一个多连活着,头上只听见飞机轰轰鸣鸣,却见不到粮食在何方,廖耀盛却幸运从大洛到新平洋碰上两次空投粮食。

    就凭这两次获得的粮食全军勉强于6月下旬到达了新平洋,到达新平洋之后,人员不足三千人,有的连队往往只有两个班。从大洛到新平洋只有几十华里,却走了一个多月。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在茫茫无际的森林里,能正确走到新平洋那是奇迹。廖师长学识渊博,他以向阳树(对太阳面发红色)或砍下向阳树观看树圈(转圈密度不同可指明太阳下山方向),以此判明前进方向是否正确,终于到达目的地,故路短却费时原因就在于此。

    到达了新平洋的第三天就又获得了空投粮食。从地图上看就快脱离了原始森林地且已进入印度。新平洋土人多,见到这么多人,便围而观看。他们与文明人类脱离接触,见到这残兵败将之惨相非常惊讶,但战士们也不敢碰他们,全身跟黑煤一样的土人也不侵犯。酋长派土人带路架桥过小河,因土人健壮,一根树木架在小溪两岸,上头有一根藤条做扶手,脚踩在独木树上,手扶着藤条过河。因小溪水深湍急,一旦掉下去就无法可救而淹死。所以这支疲劳已极的部队,过这类小桥时淹死不少人。

    6月29日渡临时架设之藤桥而抵达哈巴寨,此后虽有印度边区地方官员照顾,免受土人袭击,但部队因长时困于疾病,死亡反较前更多。到8月5日抵到列多时,每连只剩幸存者十余人,真是极人间之至惨。

    由5月7日陷密支那被迫向西回师奔卡萨算起,5月11日陷卡萨后又奉令改道进入胡康河谷,经孟关至大洛,再向新平洋进发,最后于8月5日到列多,共历时三个月。

    一进入印度领土,美国人、英国人派人来接,史迪威派来了参谋长帕特诺上校来接廖师长,并对廖说:“从现在起,你们是Stiwell'sboys(即史迪威的孩子们),不再与杜聿明有任何隶属关系,也不能再听他的话与任何命令。”

    杜聿明在野人山中爬行至大洛患了回归热,昏迷两天,不省人事。全体官兵曾因此暂停行军,待杜将军被救活清醒之后已延误了两天路程。部队继续向北方进军,杜将军因有病由8名健壮的兵伕抬着走,且8名兵伕每日轮流替换,这样杜才免遭危难。

    列多是胡康河谷北端出口处,已不是原始森林了。部队到达之后住帐篷,有些人大吃大喝撑坏肠子而死亡不少人。因此廖下令全部住进临时医院,先吃一段时间的稀粥慢慢调理,一个月之后基本恢复健康。

    9月中旬,蒋介石通电嘉奖廖师长,按蒋之命令,廖师长向全体军官宣布一律晋级,士兵全部提升为干部。命令刚一读完,全体掌声如雷,口号震天。他们刚到列多时,头发长得像女人,面孔饥黄削瘦,这种相貌看上去还真令人生畏,如今个个精神饱满,会场上“杀日寇!保祖国!”的口号声像春雷猛烈地震撼着大地,使侵略者胆战心惊,这种雷声宣告日寇即将灭亡的命运。

    廖师长身高168公分,他的副官表弟何贵生身高更矮,只有165公分。因何副官原来又矮又瘦,经过这次爬行野人山,他就瘦得像只猴子了。在野人山中,林密路小仅25公分,身高体大的人爬不出这条路外丛林,而他却能侧身而过拾草和芭蕉叶给大家吃,救活不少人。树林中猴子成群,饥饿的战士无法捕获食用,而何贵生偶而碰上一次机会能捕获小猴给大家吃用,他用以装地图的书包就是因为他这样勤走而丢失的。这次胜利到达印度列多,不能再躲藏了,不久,廖师长去各医院看望大家时终于发现了他,使得廖师长十分惊讶,并大声指责他的过失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一定要送军法处审判。站在旁边的副师长李涛将军,参谋长刘建章将军赶快劝师长,说能爬过来的人都有功,何副官也不是有意丢失。最后廖说待你疗养好之后一定送军法处审判!然后气愤而走。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廖却找不到表弟了,气得他说回国之后一定要枪毙他。实际上除廖师长一人外,全都保护何副官,但何副官却再也不见廖师长,直到缅北反攻胜利回国,兵驻云南曲靖时,由廖师长母亲廖肖氏出面调解,才了结此案。

    录自《廖耀湘专辑-新邵文史第十辑》

    录入校对:第N个日常

    来源:《抗日名将廖耀湘:新邵文史第20辑》